顧思思氣得頓時高高舉起手，然而不過片刻，她忽然臉色一凝，生生止住即將扇到我臉上的手掌，冷笑道：“你在激我？”

我當然是在激她，不然，又怎麽能讓自己看起來處於弱勢。

可惜啊，平時愚笨的顧思思，此時此刻卻忽然開竅了似的，竟然及時看穿了我的想法。

我微微一笑：“到底是長了些年紀，總算沒小時候那麽笨了。”

“你！”顧思思咬牙切齒的瞪著我，冷笑連連：“茵夢說得沒錯，你這個女人真是陰險毒辣，昨天你氣茵夢，是故意的吧？”

我但笑不語，其實只要淩茵夢有些腦子，就能猜到我當時的小心思。

既然敢做，就不怕被人拆穿。何況現實很明顯了，在我與淩茵夢和顧思思之間，沈子岑信的人是我，護著的人也是我。

我無所畏懼。

顧思思恨恨的看了一眼我的肚子，“你這個賤人，遲早會遭到報應的。你們母女倆做了那麽多惡事，就不怕報應到孩子身上？”

“怕，當然怕。”

這句話，出自肺腑。事實上，我在子嗣方面已經如此艱難，最恨的便是別人拿我的孩子說事兒。

可要說是報應，我卻是不信的！

沒有白珊珊，我母親不會落得被拋棄的下場。沒有淩茵夢，哪怕當初葉耀華不向我求婚，至少我還能保持未婚之身，有另外一番人生。

明明對不起我們母女倆的是別人，我為什麽要傻傻的把所有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。

朝著她清淺一笑，我悠悠道：“但是我相信，如果有報應，你和淩茵夢，乃至白珊珊的報應，一定比我先來。”

“你胡說什麽？”顧思思氣急，重重的跺腳：“別以為有子岑護著你，我就不敢對你做什麽！”

“你除了那張嘴能說之外，敢做什麽？”我挑釁的望著她：“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試試？不把你趕出沈家，我就不姓顧！”

“混蛋！”顧思思終於被氣得失去了理智，高高揚手，狠狠一耳光甩在我臉上。

“啪”的一聲，我的左耳頓時一陣嗡鳴，半邊臉灼熱了起來，還未感覺到疼，便覺得整片臉麻木腫脹。

她眼中急速的掠過一抹懊悔，偏不肯在我面前低頭，硬著頭皮撂下狠話：“顧之之，別真的以為我不敢動你。再敢惹我，信不信我踹掉你肚子裏的賤種？”

我摸了摸臉，輕輕的笑出了聲：“這才是你內心的想法吧？其實你早就恨不得我肚子裏的孩子掉了，是麽？”

我牽起她的手，放在我的小腹上，“它才那麽小，你狠得下心麽？”

她下意識的縮了縮手，顯然察覺到有些不對，用力的皺起眉頭。

她倒是沒有蠢到極點，然而，已經來不及了。

我詭秘一笑，忽地尖叫一聲：“不要……啊——”

退後一步，腳下踩了個空。

一陣天旋地轉，等我再次睜開眼時，已經和顧思思隔開了半層樓的距離。

全身痛得不像話，小腹的疼痛更是讓我冷汗直冒，兩腿之間有溫熱逐漸擴散，我知道，我成功了！

“之之，你怎麽樣？”隗芬芳恰好從二樓出來，看到我的樣子頓時一驚，急匆匆的跑了過來。

我勉強的搖搖頭，想要說話，卻痛得縮成一團，只能痛苦的皺起眉頭。

顧思思已經嚇傻了，手還保持著剛剛摸我肚子的姿勢，楞楞的站在那兒。不知道前因後果的人看見了，都會以為是她推的我。

“顧！思！思！”隗芬芳咬牙切齒的瞪著她：“你居然推之之下樓？”

她這才回過神來，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下來，急切的解釋：“媽，我沒有……”

“你閉嘴！”隗芬芳扶著我，恨聲道：“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在想什麽，別人都不知道？你生不出孩子，難道也不許別人生？若我的孫子有丁點兒問題，你就給我滾出去！”

“媽！”顧思思的眼圈兒頓時就紅了：“您聽我解釋，我真的沒有推她，是她自己摔下去的！”

“你當我是瞎子嗎？”隗芬芳根本不信她，冷聲道：“難不成之之臉上的巴掌印也是自己打的？思思，我真的對你很失望！”

我不知道自己的臉到底是腫成什麽模樣，但是看隗芬芳的模樣，想必我此時應該是相當狼狽。

一陣又一陣的疼痛不停在腹中翻攪，扯得我惡心想吐。我緊緊抓住隗芬芳的手，驚惶的喚了一聲“媽”，兩行眼淚便湧了出來，哽咽得說不出話。

顧思思恨極了我，尖聲叫道：“顧之之，你少在那兒裝模作樣，明明是你自己摔下來的，為什麽要陷害我？”

我只是一個勁的落淚，渾身冷得發抖，整個腦袋都是暈的。

上一次來月事的時候，也是這樣的感受，這一次遭受撞擊，比上次更為疼痛難受。

根本無力說什麽，即便做足了完全的心理準備，此時的痛苦也足以要了我半條命。

隗芬芳急得不行，連聲道：“你們還在這兒傻站著做什麽？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！”

話音剛落，蘭姐已匆匆跑了上來：“夫人，我已經讓司機把車開到門口了，咱們現在就扶二少奶奶下去吧，千萬不要耽誤了時間！”

“成，快快快！”隗芬芳難得對我這樣緊張，指揮著傭人把我背了起來，又轉頭森然對顧思思道：“你給我在家好好待著，我回來再跟你算賬！我們走！”

爬在傭人背上一路顛簸著下樓，我分明感覺到溫熱的血液一滴滴的順著大腿低落在地上。

鼻息間滿滿都是血腥味，一點一點的攥奪著我的體溫。

初秋的天氣，便是車裏開著暖氣，我依然冷得不停的發抖。

隗芬芳守在我身邊，緊緊握著我一只手，沈聲安慰：“之之，你別怕，咱們很快就到醫院了，寶寶會沒事的。”

我費力的點了點頭，兩行淚水肆意在面上蜿蜒。不是因為難過，實在是肚子太疼了。

為了扳倒顧思思，這個代價不可謂不小。但是只要能成功，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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